散文麦芽糖里的记忆作者袁凤莲
麦芽糖里的记忆 文/袁凤莲 拼多多上拼的麦芽糖终于收到了,我家先生笑话我,大概是真的找不到东西买了。其实他不知道,我买的不是麦芽糖,买的只是一段记忆、一段往事。我怀念麦芽糖的甜甜黏黏,亦如怀念父母于我们的爱。从我有记忆开始,我和弟在上海,是由外婆带着的。两个哥哥在老家上学,和奶奶一起生活。我的父母亲,摇着一条小木船,穿行于上海周边小镇、村落卖麦芽糖——那时候叫敲作糖。现在想想,我们应该属于最早的留守儿童。哥哥们寒暑假会跟着父母的小船,四处漂泊。小姨家在青浦农村跟昆山交界处,农忙时,外婆会带上我们,去小姨家里帮忙照看两个小表妹。而父母亲的小船就会停靠在小姨家门前小河里暂歇几天,那才是我们一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日子。分离的时间太长,但我幼小的心里,是知道那是我的父母亲、我的哥哥们,只是每次我都是偷偷地藏在门后面,委屈地掉眼泪,不肯出来叫他们,待到我对他们刚刚有了依恋,小船又带着他们,在我无助的哭泣声中,在他们无奈的依依不舍中,“吱呀吱呀”地摇向了下一个目的地。记得有一次,母亲因为太过思念我们,把我和弟弟接到船上。父母每天早晨挑担外出做生意,总是再三叮嘱我们,呆在船舱玩,不要玩水。可是,有一天外面下雨了,我和弟担心晾晒在河岸上的物品淋湿,找个箩筐把那些东西装进去,我们太小了,抬不动箩筐,就沿着跳板往船上慢慢拖,结果弟弟脚下一滑,我拉着的箩筐失控,姐弟俩一起掉进河里,是路过的蛮子爷(ya)叔把我们拉上岸,送上船。那一年,我六岁,弟弟五岁。岁月模糊了许多记忆,而掉下河的那一幕,却好像烙在了脑海里,再也抹不去。因为这样的惊吓,妈妈把弟弟送回了上海,想着我大一点,女孩子也不调皮捣蛋,就把我留在了船上。换糖的船一般都是两三条船一起停靠在某某地方,互相之间有个照应,俗称“打帮”。白天大人都出去了,留着我们几个小孩子看家(船)。有一次,一个蛮阿婆拿了一堆塑料布来换糖,几个孩子面面相觑,我应该是最小的,却大着胆子迎上去,把人带到我家船边,收下塑料布,去船上敲下一大块糖饼子(麦芽糖)给阿婆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成的生意,关于麦芽糖的生意,这也成为了母亲一直引以为豪的谈资。有一次停船的地方是一条大河的桥边,桥上是火车轨道,每天看火车疾驶而过,却不知道它去往了何处,只是觉得,它肯定可以带我去外婆家里的。遗憾的是我一次也没有坐过。一直到我与先生结婚以后,跟随他回部队,从上海坐火车去天津,没有买到坐票,我们挤着坐在行李箱上,很累,但似乎有一种圆梦的感觉,只是再也找不到我的外婆了。跟着父母在船上的日子,有苦有甜。苦的是差不多从早到晚一个人呆在船舱,而且河里经常有送葬的船舶经过,江南那时候已经实行火葬,死亡的人,用白布裹着,没有棺材,围着的人嚎啕大哭,诉说着我听不懂的俚语。这于我来说,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。幼小的我早早地对死亡就有了认知,同时也在我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。快乐的是每天晚上,可以看父亲用糖料(麦芽糖浆)和着白糖熬制麦芽糖,做成一个一个圆圆的大饼样子,装进铁盒里面,还有在糖还是柔软的时候,加上各种色素,快速的把它们揉成条状,再用剪刀快速的剪成各种各样的形状,冷却了就脆了,没有办法剪开了。每次锅里剩下的,母亲把它们刮在一起,用筷子缠绕成一个大大的糖坨给我吃。儿时,我最不差的零食,就是各种各样的糖果,都说糖吃多了蛀牙,也许是我的牙齿争气,竟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。在一个地方换糖时间不易太长,为了不耽误时间行驶到下一个地方,父亲和打帮的叔叔们都会选月色好、天气好的晚上行船,借着月光,父亲一边摇,一边轻轻吟唱着歌谣,橹声“吱呀、吱呀”伴随着歌声,小船轻荡在水波上,好像一只轻轻摇晃的摇篮,这是最美好的时光,母亲搂着我,慢慢地进入了梦乡。我跟弟弟也到了入学年龄了,母亲因为外公的政治问题,早已经失去了上海户口,我们没有办法留在上海上学,父母亲只好停止四处漂泊,把我们带回老家。至此,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一起。前几年,去上海周边那些古镇游玩,看着那些古朴的青砖黛瓦,小桥流水,恍惚中感觉这些地方我都来过,回家告诉哥哥,哥哥笑着肯定地告诉我,不是感觉,而是这些地方我不仅仅真的都去过,而且曾经在那里都短暂的生活过,只是时光冲淡了我的记忆。是的,时光不知道去了哪里,父母亲也不知道去了哪里。不知何时,那些做麦芽糖的白色粉末,悄悄地洒进了我的发丝。偶尔能梦到,小船轻荡在水波中,我笑着、笑着、笑醒了,只是,我的手里,再也没有那一坨甜甜的麦芽糖。(图片来自网络)作者简介:袁凤莲,江苏兴化人,爱好文学。 三亮子文学·散文 投稿邮箱:zgslzwx .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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