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例解读

作者

连蕊律师

出品

十点法务

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公司高管房屋被查封，律师辩护明确其退赔范围，最终法院判决房屋退还被告人

----王某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（连蕊）

近年来，理财公司、财富公司集体沦陷为犯罪，很多员工成为背锅侠。该类案件往往有一个特点，实控人早有准备，名下没有财产，员工们毫无防备，名下有房有车。投资人血本无归苦苦寻找一切财产线索。导致很多员工的房子车子被查封扣押，账户被冻结，这其中不乏错封，错押，错误冻结的。有一些法官甚至判决员工承担投资人损失，导致合法财产被执行。员工彻底背锅，上班五个月，一生去退赔。

笔者曾经处理过一起案件，一位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的公司高管在被刑事拘留之后，其名下的房屋被经侦查封，通过笔者的辩护，最终成功解封，法院将该房屋退还给了该高管家属。

该案发生在北京市朝阳区，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失联后，公司高管王某带领员工及投资人去朝阳经侦报案，随后王某及员工被刑事拘留。根据投资人提供的财产线索，经侦查封了王某名下的位于通州的一套住房。王某的家属找到律师，认为公司的老板跑路了，留下员工来承担责任，感觉很冤。另外，被扣押的房屋是他们和两岁女儿在北京的唯一住房，一旦被执行他们将面临倾家荡产、无家可归。

律师在接受委托之后，了解到该房产的购买时间为王某在职期间，首付款及贷款均系王某银行卡交付，但是深入调查后，发现交款账户虽然是王某的，但是钱款来源均源于王某的丈夫，每次付款之前，王某的丈夫将款项汇入王某账户，由王某交款。因此，该房屋虽然系王某在职期间购买，但是购房款却并非王某参与的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违法所得，因此，该房产并不属于涉案财产，不应该被查封。辩护人在理清事实之后，组织了银行明细、王某丈夫与王某之间的转账明细等相关证据，并撰写了《解除查封申请》，先后提交公安经侦、检察院、法院。同时在一审诉讼程序中，家属积极退赔违法所得，即便购房款中存在一部分王某在职期间收入，由于家属积极退赔行为，也可以将房产追回。

此外，在庭审辩护过程中，辩护人将辩护的重点放在被雇佣人员的退赔范围上。被雇佣人员的退赔范围为在职期间的违法所得，并非投资人损失。年《关于办理非法集资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》明确了退赔范围，即：向社会公众非法吸收的资金属于违法所得，应予追缴；向帮助吸收资金人员支付的代理费、好处费、返点费、佣金、提成等费用应当依法追缴。王某虽然为公司高管，但是其本质上是被实际控制人雇佣，其领取的报酬为底薪加提成，其不接触、不掌控向社会吸收的资金。因此，法庭应查明其在职期间的收入金额，并明确其仅退赔违法所得。

《关于王某房产的解除查封申请》

申请人：张某某，男，汉族，19xx年x月x日生，现住北京市通州区XXXXXXX室，身份证号：XXXXXXXXXXXXXXXXX

申请事项:请求解除王某通州xxxxxxxxxxxxxxxxxxxxx室房产的查封

事实与理由：

年X月X日王某及其丈夫（即申请人），父亲、母亲、公公、婆婆全家共同出资购买位于通州xxxxxxxxxxxxxxxxxxx室房产，该房产为分期贷款购买，其中首付款为元，精装修款元，向工行贷款万元。首付款及装修款中有40万元是向亲朋好友所借，（王某某借款20万元年4月9日通过建设银行转账给王某，雒某某借王某10万元年4月8日通过建设银行转账给王某，王某某借王某10万元，是通过工行在年4月8日转账给王某）有34万元是申请人张某通过建设银行卡号尾号转给王某的，时间为年4月10日，其中50万元是理财提前赎回，该理财产品是申请人年12月2日购买金X福投资管理公司发行的基金产品，投资期为半年，利息为年息的12%，每个月2日向申请人建行尾号账户返息元，年4月由于缺少购房款，申请人决定将该理财提前赎回，并委托王某办理赎回手续，在4月9日王某办理了赎回手续，并将这50万元理财直接返回了王某的建行账户中，王某用以上万余元支付了首付款及装修款，以上事实都发生在年4月初，王某建设银行卡上都有记录，此外，这套房产月供每月都是由申请人在10号左右往王某卡上转账或10来还款，并且在建设银行和工行卡上都有相关的记录，可以充分证明以上事实。

申请人认为这套住房作为家庭在北京的唯一一套住房，有老人和孩子居住，并且申请人和王某作为毕业就来北京打工者，10年奋斗才在北京取得的唯一房产，况且北京的限购又是比较严格，购房所用款项均为家庭财产（主要是申请人给付）及家庭借款，可以说是家庭共有财产，况且现有证据可以充分说明购房款来源，与王某公司案件没有任何关系，因此，该房产不应该被认定为“涉案财产”。此外，该房产的查封有可能侵害其他房屋共有人的合法权益。

王某是与金X新签劳动合同的一名聘用员工，同时王某本人及家人，亲属也是受害者，在金X新的多万理财投资无法追回，希望经侦查清事实的基础上，能够对该房产解除查封。

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》及公安部《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》：被扣查查封物品，财产经查证确实与案件无关的，应当在三日内解除查封。为保障申请人的合法财产权益，特此申请。

此致

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经侦大队

申请人：XXX

日期：X年X月X日

判决书摘录：

本院认为，……对于各被告人在案发后的积极退赃情节，本院在量刑时结合被告人的地位、作用、应承担的责任大小予以考虑，在案之现金连同冻结账户内钱款，一并用于退赔集资参与人，并责令被告人田某某退赔集资参与人的经济损失，继续追缴其余被告人的犯罪所得，发还集资参与人。对于查封之房屋，结合在案房屋购买时间、用途、房屋价款、首付款与按揭贷款比例、钱款来源，以及王某已退赔的钱款金额等，本院认为该处房屋的首付款和案发之前的按揭还贷，不排除有王某的犯罪所得，但退赔在案的钱款已足以覆盖王某的违法所得部分，且从房屋价款构成比例以及房屋主要为王某家庭生活处所来看，不宜再予以变卖处置，故退回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检察院。

判决如下：

……

二、被告人王某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，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五万元（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。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，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，即自7年1月9日起至年7月8日止。罚金于本判决发生法律效力后三个月内缴纳）。

……

八、责令被告人田某某退赔集资参与人的经济损失，继续追缴被告人王某、李某某、肖某、李某某、孙某某、常某的违法犯罪所得，发还集资参与人。

九、在案之现金人民币一百二十二万一千七百元、冻结泰X荣珠宝（北京）有限公司名下账号×××、×××的杭州银行账户、北京金X福投资管理中心（普通合伙）名下账号×××的北京农商银行账户内钱款以及外币（暂扣朝阳分局），用于退赔集资参与人。王某名下位于北京市通州区XXXXXXXXXXXXXX号,退回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检察院。老挝签证（XXX）、身份证（×××）、危地马拉护照（XXX）、危地马拉身份证（4XXX）、台湾身份证（TXXX、姓名潘X明）、台湾护照（XXX、姓名潘X明）、旅行证（TXXX、姓名潘X明），均予以没收。

第一，司法实践中常常混淆“退赔投资人损失”和“退赔违法所得”两个概念，辩护人一定要弄明白这二者的区别。如果判决书中表述为：“继续退赔各集资参与人的经济损失”，那么退赔范围为投资人的损失，往往是一个天文数字，在执行过程中，往往会查封、扣押你的合法财产进行退赔。如果判决书中表述为“继续退赔其违法所得”那么承担的退赔范围将仅限于其在职期间的收入，即工资、提成、佣金等。在辩护的过程中，应该把认定违法所得金额、明确退赔范围辩护作为一个重点。

第二，法院的判决应当明确退赔金额。

年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执行的若干规定》第六条规定：刑事裁判涉财产部分的裁判内容，应当明确、具体。涉案财物或者被害人人数较多，不宜在判决主文中详细列明的，可以概括叙明并另附清单。判处没收部分财产的，应当明确没收的具体财物或者金额。判处追缴或者责令退赔的，应当明确追缴或者退赔的金额或财物的名称、数量等相关情况。

因此，法院的判决应当是具体明确的，有具体的退赔金额，如果判决中没有具体的退赔金额，被告人是可以提出上诉要求明确退赔金额的。

第三，司法实践中存在业务员的合法财产被查封、扣押、冻结的情形，出现这种情况，当事人可以通过辩护律师或者家属提出异议，要求解除对与案件无关的财产、账户的查封、扣押、冻结。

相关法律依据：

《关于进一步规范刑事诉讼涉案财物处置工作的意见》：规范涉案财物查封、扣押、冻结程序。查封、扣押、冻结涉案财物，应当严格依照法定条件和程序进行。严禁在立案之前查封、扣押、冻结财物。不得查封、扣押、冻结与案件无关的财物。凡查封、扣押、冻结的财物，都应当及时进行审查；经查明确实与案件无关的，应当在三日内予以解除、退还，并通知有关当事人。

《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一十七条：当事人和辩护人、诉讼代理人、利害关系人对于司法机关及其工作人员有下列行为之一的，有权向该机关申诉或者控告：

（一）采取强制措施法定期限届满，不予以释放、解除或者变更的；

（二）应当退还取保候审保证金不退还的；

（三）对与案件无关的财物采取查封、扣押、冻结措施的；

（四）应当解除查封、扣押、冻结不解除的；

（五）贪污、挪用、私分、调换、违反规定使用查封、扣押、冻结的财物的。

END

作者简介

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

专业领域：刑事辩护

盈科北京刑事部副主任

朝阳区律师协会刑事业务研究会委员

北京市律师协会依法治市研究会副秘书长

曾任北京电视台科教频道

第三调解室嘉宾律师

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嘉宾律师

《法制晚报》“律师来了”嘉宾律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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