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,美工出身的冯小刚在和郑晓龙策划《大撒把》,随后他们将合作著名的《北京人在纽约》;

蔡明亮在游乐场碰见了无所事事的李康生,迫不及待要为这个年轻人量身定做一部电影;

两岸三地的文艺青年们,都蠢蠢欲动,期盼着可以将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机会;

当然更多的人还在“黄金时代”中陶醉,不久之后,他们将自食其果,然后兴冲冲地冲向另一个市场。

武侠盟主易主,滥拍趋势冒头

年4月5日,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。

徐克凭《黄飞鸿》获得金像奖最佳导演,人们奔走相告“新一代武侠宗师”诞生。

此时,没人会注意到邵氏影业的一个老人,正在西影厂卖力地一部部复制自己昔日的经典,浑然不顾子孙辈越来越不耐烦的目光。

张彻终究是老了,如同自己镜头下白衣胜雪的大侠。

如今唯一能做的,是在某个昏昏欲睡病痛稍缓的午后,趁还来得及的时候去领某一年的终身成就奖。

李连杰通过黄飞鸿塑造的侠之大义形象,如今仍找不到合格的继任者

同样落寞的还有张导演昔日的武指刘家良,几个月前他从徐克的剧组辞职,面对飞檐走壁的黄飞鸿,执拗的老头痛心疾首“非叫我十万洪拳弟子笑掉大牙!”

后来《黄飞鸿》公映,徐克特地送了他一张票,面对午夜场山呼海啸的掌声,刘师傅默然无言,同样无言的还有角落里演过87部黄飞鸿的关德兴。

世界是我们的,但终究还是你们的。

那一年的当红炸子鸡,是一个叫周星驰的家伙,年度票房前五全是他的电影。

《武状元苏乞儿》票房万港币,排在年香港电影票房榜第四位

第一名《审死官》,导演是杜琪峰,那时他们合作得还算愉快,不过不久之后,这两个性格极为强硬的人将注定会发生一场冲突。

“拍完《审死官》后,再拍《济公》,周星驰就变成了两个人,他在拍之前也不参与,拍的时候就一直在改东西!”

最终,一个索性直接抢过导筒成为真正的星爷,另一个则开始思考做为一个已经成功了的二流商业片导演,是不是应该玩点别的了?

这样想的,还有那年的影帝曾志伟与新导演陈可辛。不久后,立足中产趣味的电影公司UFO成立。

年的港产片开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癫狂,本土票房虽然罕见地突破12亿,各大香港老板却纷纷停止注资电影。

王家卫曾想把王祖贤在《东邪西毒》中的戏份全部删掉

新来的台湾老板则明显好忽悠得多,票房低得让邓光荣入院打点滴的王家卫就又一次凭借张国荣、林青霞的全明星阵容和改编金庸武侠的“计划”,“骗”来上干万投资,开拍《东邪西毒》。

那些冤大头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这一拍就是两年。

金庸得知林青霞饰演东方不败时,提出过反对意见

开片如此容易,香港导演便开始彻底暴走。

一年后,港产片数量已经膨胀至部,其中绝大多数是因为《黄飞鸿》、《东方不败》的名利双收而草草赶制的古装滥拍跟风之作。

年的香港,有的人准备宰完最后一刀,有的人力图挽回败局,有的人开始动身离去。

那一年,钟楚红息影,周润发减产,吴宇森拍完在香港的最后一部电影《辣手神探》后,远赴好莱坞发展。

影片最后,梁朝伟云淡风轻地告别,镜头恋恋不舍地滑过几只千纸鹤。

梁朝伟因为主角戏份,拒绝了该届金像奖男配角的提名

民俗文化惹尘埃

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,此时香港电影圈外部环境乌烟瘴气。

黄百鸣甚至被抢过底片,去台湾卖片都要战战兢兢地雇上四个保镖。

那部被抢的电影叫《家有喜事》,最大的卖点是刚刚复出的张国荣。

当然,张国荣愿意接拍,除了与黄老板的交情,很大程度上源于黄百鸣同意他在拍摄期间,可以跑到北京兼职另一部戏,陈凯歌的《霸王别姬》。

制片人徐枫曾一度将程蝶衣选角的天平倾向尊龙

第五代正如日中天,张艺谋们拿奖拿到手软,却不停地有华侨写信给媒体:

“张艺谋执意用这些丑化中国人的片面的东西去取媚洋人,换取洋人一大堆的奖杯。他让每一个在海外的中国人都承受着鄙夷。”

从文化界跨行过来的朱大可更是不客气地批评道:

“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为洋人而写的意向更为明确,大红灯笼不再是喜气的,而毋宁说是专制和淫邪的。”

张艺谋在很多年后,不无委屈地争辩:

“我在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中用高墙大瓦表现一成不变、坚固的东西对人造成的压力和桎梏。点灯、封灯、吹灯、灭灯,就像仪式一样每天在重复,这些形式感构成了一种象征性。”

“可以说,这种象征隐含了我在那个年代的一种忧患意识。当时,审查时给我的电影下了一个结论“沉渣泛起”。”

《秋菊打官司》,也是法律课堂的常客

当然,朱大可和张艺谋的恩怨持续到了20年之后。

而在《大红灯笼高高挂》的盛名之下,年,张艺谋开拍《秋菊打言司》。

很多年后,《秋菊打官司》的镜头一次次地被电视中的普法节目借用,张艺谋也已然顺利地回到了体制之内。

台湾导演新力量

年的美国,有一个华语导演从长达六年的居家男身份中挣脱出来,准备回台湾拍片。

“毕业快六年,一事无成,刚开始还能谈理想,三四年后,人往四十岁走,依旧如此,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理想,于是开始有些自闭。”

“心碎无数,却一直怀着希望,久久过一阵子,你会看见某位同学时来运转,当然大多数都是虚度青春、自怨自艾地过日子。”

5月14日,由于台湾中影公司徐立功的力荐,《推手》上映,随后的《喜宴》、《饮食男女》更是一步步把李安往国际知名大导的道路上推去。

《喜宴》抱得金熊的庆功宴上,喝着鱼翅汤的李安,哭了

很难讲,是台湾延续了李安的艺术生命,还是李安延续了台湾艺术电影尤其是“新电影运动”的香火。

那时的台湾电影,是极为惨淡的。

年,台产片申请准演执照数仅为33部,占中西影片发照数的6%,而港片则占到了84%。

年的比例大致相同,票房前十全部为香港电影,台湾电影人对此毫无对策,当局也完全放任自流。

港台电影人的交流达到了高潮

在对香港导演盲目慷慨的同时,台湾老板对本土导演却是极为吝啬甚至是漠视的,众多新导演们只能靠微薄的艺术救济金过活。

那年的金马奖,影帝提名是成龙、李连杰、周星驰和邵昕,最佳影片提名是《审死官》、《警察故事之超级警察》、《浮世恋曲》、《无言的山丘》、《黄金稻田》、《暗恋桃花源》,香港电影占了一半。

值此关头,遗老遗少们迫切地推出一个电影血缘关系暧昧不明的李安,“处心积虑”之外,却难掩一副大势已去行将就木的无力模样。

值得庆幸的是,八年后那个苦熬了六年的居家男人拍出了《卧虎藏龙》。

2.13亿美元的全球票房,四个小金人彻底闪瞎了一众想要名利双收的华语导演。

华语电影工业甚至由此一变,张艺谋、陈凯歌的命运也因此更改。

院线制扭转乾坤

年之前,华语电影刚刚送走一个高潮,年的戛纳电影节上,《一一》、《鬼子来了》、《花样年华》分别拿下最佳导演奖、评审团大奖和最佳男演员奖。

《一一》的观众超过了30万人次,《花样年华》超过60万人次。

当时法国观众对华语电影品质的认可,贾樟柯曾亲眼目睹:“在法国,了解电影的人都应该知道,这基本上是一个奇迹。”

这个奇迹使华语电影重新受到人们的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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